WITNESS

每到一个新的街区，浏览市容时我都会带上相机，捕捉异域风情。就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周日，我看到很多市民争相和一位先生交谈与合影，这位先生显然有相当的知名度，引起路人礼貌地关注和友好地看待。我想他可能是位谋求连任的本区议员，既然相机在手，觉得这是一个很有特色的人文风景，也在一旁抓拍了不少镜头，直到太太赶来催我上车回家。幸运的是太太，我为她也拍下了这样一幅照片。

回到车上，把照片秀给晚辈看，才知道这位先生竟是现任国家总理约翰基先生。这可把大家乐的，居然有人与国家领导人合影，这可是一个家族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幸事。大家觉得应该把这张照片放大印出，装在镜框里，挂在墙壁上，千秋万代传承下去，作为永久的纪念。

不过这样的纪念实在没有什么可炫耀的，这只是一次没有具体内容和实际意义的邂逅，我们和总理先生只不过是非常偶然地在历史上的同一时刻到达空间里的同一地点，然后为各自的需要成就了这幅场景而已。

REALLY，真是这样吗? 不，在这幅看似空洞的场景后面还隐藏着深邃的信息值得解读：

这位总理先生如此随意地走上街头，与路人如此轻松地交谈和留影，这是在我们一直生存的国度即便在童话里都不会出现的情节。他只不过由几个随员陪伴，左右可能还有一、二个或者二、三个身着便衣的护卫人员（例如出现在照片中的那位戴墨镜的高大伙计），仅此而已。没有任何警示、任何限制、任何规戒，甚至没有摄像师，没有新闻记者，在当地第二天的报纸电视上也看不到任何只言片语的有关报道，我相信，那里之后也决不会因此而成为一个举国火爆的旅游热点。我注意到与他交谈和合影的人有多种肤色，当地白人、毛利人、马来人、西亚人，当然也有黄种人（例如我太太），都不象是经过国家安全部门严格地组织甄别和政治审查确认对他没有威胁之后被刻意安排在现场的，并且被告之届时站在什么位置，该说点什么和干点什么、脸部做出何种表情。所有的人都是象任何一个周日一样，上街走走只是他们平常生活的一部分，之所以敢说得这样肯定，这是因为我就是如此偶然地出现在现场。

尽管当时还不知道这位先生是谁，但是由于预感这个场景如此珍贵，我拍摄了近半个小时之久，离他的距离最近时不过一步之遥。某个家庭希望他们的所有成员都被摄入镜头，甚至把相机交给我代拍，那一刻，我似乎成了一个专职的新闻摄影师。而在我一直生存的国度，即便是钦定的御用摄影师恐怕也不会被允许进入这样接近的距离。

所以，我会永远珍藏这幅照片，因为我知道，它记录的虽然不是一个伟大的人物，而是一个伟大的政体；不是一个伟大的瞬间，而是一个伟大的时代；不是一个伟大的童话，而是一个伟大的现实；不是一个伟大的偶遇，而是一个伟大的必然。因为我知道，这是一个伟大的见证，我见证的是：民主！